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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彪】第一课题

哥彪+一点点郊发焕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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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倔强小比也会遇到心软的神。


01

  “有个问题,来你来,”崇应彪对着苏全孝招招手,有点烦躁地想去摸根烟出来抽一下,发现皮衣外套里只有姬发经纪人塞给他的葡萄味珍宝珠,啧了一声,还是撕开包装往嘴里塞,“我但凡现在辞演的话,要赔多少钱?”


  苏全孝走过去跟着崇应彪在马路牙子上蹲了下来,本来就大的眼睛闻言更瞪大了几分,慌张摇头中伸出手扣在崇应彪的小臂上,十分紧张地左右望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恳求:“彪哥,这不是赔钱的问题,你不要拿你职业生涯开玩笑啊!这是、这是朝歌中央的剧,你这演都演了一个星期了合同都签了,你这会怎么能说不演就不演呢?求你了你不要饭碗你别踹我的啊哥——”


  崇应彪抬头望天,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几下把嘴里的棒棒糖给咬碎了,手里捏着根儿小塑料棍寻思要不就做个没素质没公德心的人算了,余光里看到一个光点迅速地闪过他。很快,但一个成熟的演员已经知道那是镜头了,于是他只好放弃随手扔垃圾的想法,捏着塑料棍拎着苏全孝回剧组的酒店。


  先不管明天八卦杂志要怎么编排他深夜蹲在街头拉着自己的经纪人嘬棒棒糖,至少先别拍到实锤的随手往地上乱扔垃圾。


  签了个剧,刑侦单元剧,男人戏,因为是朝歌那边投资的,所以朝歌的太子爷一定是演主角的。双男主的饼是落不到崇应彪头上,他自己也很清楚,但谁能告诉他演他cp的那位朋友为什么喜欢往明牌反派身上贴贴呢?虽然说反派最开始也是混进他们正派团体的卧底,虽然说一开始大家都没发现出来,但剧本上也没有写反派要和双男主之外的男性角色过多纠缠啊,难道不是从编剧到导演都应该默认他崇应彪的男三和那位朋友的男四应该是cp吗?


  电梯门一开,崇应彪听见演他cp的那位演员正黏黏糊糊敲开了他们剧组反派兄弟的房门,抱着个枕头撒娇:


  “文焕——文焕你最好了,我看了个电影好吓人啊,我总觉得天花板和衣柜里有人。求你了晚上收留我一下嘛,拜托拜托。”


  全剧组的反派演员,姜文焕,实际上是全组最好脾气的那位,开机一个周不到给全体主演煲苦瓜凤梨汤下火,此刻穿着睡袍站在房门口,脸上的表情无奈和纵容各自参半,右手撑在门框上,轻声问:


  “那你晚上是打算在我这里睡?明天你助理来我房间接你?”


  鄂顺扒着门框嘿嘿笑,手脚并用试图往里面钻,一整个扎在姜文焕身上扑腾,手勾着姜文焕的脖子,就差把自己全部挂上去,扬起手把枕头往屋里扔:“哎呀没关系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俩的关系,不会有什么的——”


  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动静,崇应彪才抓着苏全孝从电梯口走出来,探出头看着除了他们俩之外完全没有别人的走廊,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副“我听到了什么大秘密”的表情。


  苏全孝张着嘴,十分小声地开口,说话的动静像在做贼:“彪哥,怎么办啊,你cp跟别人跑啦。”


  崇应彪想骂一句不会说话就别说,这说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一点儿也不中听。但念在苏全孝是个不太聪明且不长记性,偏偏从一毕业就开始跟着自己的笨蛋,他还是拽着苏全孝的后领子把人拉过来,提点了两句今晚上的事情就当没看见,绝对不能讲出去,不然咱俩的职业生涯全都交代在这儿了。


  苏全孝本来眼睛就大,捂着嘴瞪得更大,崇应彪都想伸手给他接一把,免得眼珠子掉下来。他看着苏全孝一副要对天发誓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想很多时候他就是看苏全孝一脸认真才觉得这事情可能是真的会搞砸。


  “算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崇应彪挥手让苏全孝回房间,自己先目送苏全孝回去,再刷卡进屋,坐在沙发上换拖鞋的时候想,还是找个机会提醒一下鄂顺比较好,他和鄂顺有对手戏,比较容易找到独处的机会。


  崇应彪再三声明,他不是为了鄂顺和姜文焕的恋情做保镖,谁跟谁谈都和他没关系只要别找他谈,他只是害怕自己辛辛苦苦拍的电视剧播不出去,仅此而已。


  嗯,仅此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02

  崇应彪热爱健身,刚入住酒店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收拾行李,而是去打听一下酒店的健身房在几楼,每天几点开需不需要办卡。他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就出来拍戏了,拍了这么多年只能用“不糊”两个字概括一下。


  公司是签了,一开始签的是自己家里的,什么烂摊子都甩给他,没人演的本就拉他去顶,一年没休息不知道拍了多少数字电影和网大,后边崇应彪忍无可忍和家里撕破脸,出来单打独斗。说好听一点是单打独斗,其实就是从头开始,他爹崇侯虎笃定他干不出来个什么名堂,都不屑于说在圈内封杀他,只在他离开家前撂下一句“随便你”,大有死在外边都不管的架势。


  崇应彪清楚得要命,拿自己银行卡里的钱注册另一个公司,成立工作室自己给自己当老板,苏全孝就是他的第一个员工。之前在北崇的时候苏全孝是给他当助理的,本来大学都没毕业一小孩在自己还被压迫的时候跟着挨骂,崇应彪大手一挥说彪哥给你升职从此你就是经纪人了,然后苏全孝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又当助理,又当经纪人。


  苏全孝乐得其中,发誓自己要好好干,帮助崇应彪在娱乐圈闯出一番名堂,要做成金牌经纪人。崇应彪听得直摇头,表面嗯嗯两声敷衍过去,心里想的全都是算哥求你别想太多,你别把哥给作没了就谢天谢地。


  虽然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但同理还有一个词儿叫做否极泰来。离开北崇之后的工作虽然称不上什么时来运转,但至少比之前只有烂剧演、跟在家里那帮子不负责任的艺人后面收拾烂摊子强多了。还真给崇应彪试上了几个戏份重的角色,他花功夫刻苦地演了,有的播出之后被观众记住,但大部分是记住的角色名,没记住他的名字,还有的到现在都没播,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放出来的机会。


  崇应彪觉得挺好的,虽然没演几个好人,但在坏人的道路上演到极致,演到观众觉得别人来演都差点儿意思,那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成功。


  接到这个本子的时候崇应彪有些意外,当然他很清楚自己目前是没有男主命的,也没想过要去争男主。只是刑侦题材嘛,是近几年的大热门,本子好了演得好很容易出彩,本子差了那就还不如一部有趣一点的偶像剧,至少偶像剧可以弱智,但刑侦剧不太能。


  他是觉得自己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咖位能接到这种制作的本子,但苏全孝不这么想,苏全孝说彪哥明珠蒙尘终于给人发现啦。他们本来工作室上上下下加上崇应彪这个老板才五个人,没太多流程要走,说接就接了,苏全孝都开始给崇应彪收拾行李准备把人打包送去新剧组了,之前拍过的一个电影那边导演打电话过来说要补拍镜头。


  崇应彪戏份不重,补拍要不了几天就能弄完,但正巧赶上新剧组围读和演员之间熟悉的档期,搞得那几天的崇应彪白天在补拍,晚上开视频和新剧组一起围读,偏偏网卡,他老是跟不上节奏。


  编剧用保温杯当支撑,把手机立在前面,屏幕上显示出崇应彪的脸,一卡一卡看起来画面极度违和,像是一些超自然现象。


  他一开始还以为剧组会把他开了,每天写剧本读后感哐哐给编剧发,最初还以为自己又要演反派,天天写人物小传,写到后面被通知其实不演反派,反派的角色交给姜文焕了,他演副cp之一,他的cp鄂顺演,他的角色是姬发角色的学长,学弟对学长还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青涩前尘,但学长没那个意思。


  崇应彪扬眉吐气。


  可给他等到这一天了,终于能在姬发身上把场子找回来了,也不枉大学里面这样明着暗着你来我往互相看不顺眼那么多次。


03

  还没等到和姬发的对手戏,先等到的部分是和鄂顺的第一场重头戏,他俩的角色因为在案件的调查方向上有了分歧,讨论过程中双方各执己见口不择言提及了对方的过去,因此大吵一架就差动手,同时这也是两个角色的情感关键转折点。


  崇应彪对于和人吵架这种戏份很有心得,他演了那么多的不讨喜角色,十个里面八个都在吵架然后被对面甩一巴掌,他都知道自己哪个角度被扇比较好看了。好在这次没有鄂顺需要给他一巴掌的镜头,他在化妆间看过鄂顺穿无袖,那个手臂线条一看就是认真练过的,看上去手劲儿就不小一男的,没控制住力气再NG几次,脸都给他打肿。


  更庆幸的应该是没有姬发扇他耳光的戏份,不然他觉得姬发肯定公报私仇,借着拍戏的名义抡圆了胳膊往死里打他巴掌。


  之前确确实实是没有合作过的,但不妨碍崇应彪觉得鄂顺是个有态度的好演员,认认真真背了台词没搞拍摄现场背诵那套,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还很有想法。他在空闲时间里和苏全孝讲,说是不是之前拍烂剧遇到的烂人太多了,这明明是一个演员应该有的水平,他甚至觉得了不起。


  姬发的经纪人不知道为什么在看他们这边的场子而不去盯着姬发,似乎是听到了他和苏全孝的对话弯了弯嘴角,露出漂亮的两个酒窝。崇应彪蹲在苏全孝给他举着的遮阳伞下边,掀起眼皮去看对方一眼,未曾想人家也在看他,登时对视上了。


  对方有一双澄澈如鹿的眼睛,和崇应彪对视上了也丝毫不慌乱,慢慢地弯起来变成两道漂亮的弧度,冲着他笑得更加明显,似乎是在用笑容和他打招呼。


  崇应彪轻咳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给偏了回来,垂下眼眸开始数地上的蚂蚁。


  他进组那天是晚上,补拍完电影镜头之后搭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落地之后马不停蹄打车来的剧组,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再磨蹭一会儿都快进入新的一天了。为了赶进度他熬夜补所有能补的单人镜头,为此剧组也跟着熬,搞得崇应彪很不好意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想要争取一条过,一条不行两条过也成,不给剧组工作人员增添更多的麻烦。


  但人不是铁打的,他白天拍晚上熬,身体终归是吃不消,坚持到第三天晚上还是决定在空档里去便利店买包烟抽,就当是提提神了,干他们这行的男人能有几个不碰烟不碰酒的。


  剧组选择拍摄的地点不止一个,他们刑侦剧有很多外景,不能光在城里拍,有好多山里的镜头,编剧和导演追求生活化现实一点,不能完全理想型的想着只在城市里,那嫌疑人也不会在人多的地方找刺激,因此往城郊、乡镇跑得勤,争取把所有需要的野外镜头一次性取够,免得后面再折腾。


  因此找个便利店都有难度,崇应彪好不容易找到个小的便利店,一看就是当地村民自己开的,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常用牌子万宝路,寻思找个国酒香30也成,找了一圈啥都没有,只好走到柜台前去问老板。


  老板是个五六十岁的光头大叔,从柜台底下翻出来一盒红塔山给他,说穷乡僻壤只有这个,十块一包爱要不要。崇应彪也不是矫情的人,这会儿纯粹是应急,也不挑,他喝咖啡扛不了困,况且便利店里也只有瓶子上都落灰的雀巢,看着更不顶用。


  奈何村里网不好,他拿着手机扫了半天竖在旁边的二维码,死活加载不出来支付界面,早就是数字时代出门全靠电子支付,身上穿的又是戏服,崇应彪愣是掏不出一张纸币。他都准备把红塔山推回去说不要了,左边伸出一只手来,拿了摆在柜上旁边的一个小盒,放在崇应彪还没结账的红塔山上,修长的手指搭在两个大小一致唯有厚度不同的盒子上,手指的主人声音清冽如淙淙流水,押上一张二十的纸币,和老板说一起结账。


  崇应彪愣了一下侧过头,对方略比他高上几公分嘴角噙着笑,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眼神温润朝他看过来,唇上的笑意更浓。


  “崇先生,你的东西。”


  崇应彪被这一句崇先生叫回神儿来,诶了一声,见对方已经从老板的手里接过零钱,把桌上的盒子往他手边推了一下。他快速抓起来追过去,跟在后边走出便利店大门,追在后边喊人等一下,不白拿东西,要把钱转给对方。


  “你不是网不好吗?”对方站定在崇应彪面前,轻声问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跟着剧组的,不急这么一会儿。”


  崇应彪哦了一声,手里还捏着两盒大小一致的商品以及他那没信号的手机,纠结了一下说好歹告诉他一声叫什么名字,不然剧组那么多人也不一定找得到。对面的男人沉思了一下,和崇应彪说那留个电话号码好了,电话号码就是微信号码。崇应彪又哦了一声,把手机解锁递过去,看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摁动片刻,再把手机还了回来。


  “诶等一下,”崇应彪低头的时候看见自己手里还攥着一盒男人选的东西,忙张嘴把人给喊住,“你买的那个呃……这啥?反正是个东西还在我手里你没拿走。”


  “是送你的,”对方又弯起眼睛,露出漂亮的酒窝来,指了指崇应彪手里的红塔山,“吸烟有害健康,可以用那个代替一下。”


  说完他冲着崇应彪挥手告别,走了。崇应彪满头雾水没明白什么意思,他低头研究了一下手里这个长得像烟盒但是从来没见过牌子的东西,犹豫了一下反正对方说送他了,一股脑给撕了包装拆开,打开盒子一看,是做成香烟形状的糖果,做工挺粗糙,就是逗小孩玩的那种硬质糖果棍儿,上下两个颜色一长条,一盒里面有五只。


  他看着手机联系人里多出来的那串号码,对方倒是很贴心,不光把名字打了上去,甚至后边还跟着一个括号写了身份。


  “伯邑考……”崇应彪看着括号前的名字很小声地念了一遍,啧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怎么是姬发的经纪人啊。真倒霉。”


  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倒霉,还是对方给姬发当经纪人比较倒霉。


  但他下了戏回去还是加了好友,对方通过得很快,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崇应彪转了二十过去,因为不知道那盒糖果多少钱,光记得对方付了二十有找零。那头伯邑考很爽快地收下了,然后从第二天开始只要看见他就给他塞糖,硬糖软糖水果糖棒棒糖,问就是二十转多了,多余的钱就当是崇应彪在他这儿买糖了。


  崇应彪看着手里的珍宝珠都开始怀疑伯邑考其实是他的粉丝吧,还是个家里开糖果铺的粉丝,好在他没有这方面的代言,不然站姐一拍手里拿的全都是竞品。这才有他深夜蹲在街头吃棒棒糖还找不到个垃圾桶丢塑料棍,回酒店撞破了姜文焕和鄂顺的恋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挑个机会提醒一下鄂顺的事儿。


  反正作为同事崇应彪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知收敛也不是他的错,之后就爱咋咋地了吧。


  转场的时候伯邑考来给他拿今日份的糖果,崇应彪手里拿着剧本低头,化妆师正在给他补妆,往他出汗的额头上拍粉饼,一边拍一边说崇老师皮肤真好,这么细腻是怎么保养的。崇应彪哈哈两声糊弄过去,还真不知道怎么接,他懒起来用清水洗脸的,还真没办法给人传授什么保养秘籍,他压根儿就不保养。


  伯邑考在旁边等着,等化妆师都收拾完成之后才递过去一把水果软糖,花花绿绿躺在他的掌心里。崇应彪伸出手在伯邑考面前摊开,看那一把花花绿绿移动到自己的掌心里,没忍住笑了一声,问:“大经纪人,那二十块钱多出来的部分还没花完啊?你这是在哪儿批发的糖这么便宜?回头链接也发我呗,我回去给我工作室的小伙伴一人来几斤。”


  “你不是低血糖吗?”伯邑考问,还是那副温润笑意的模样,崇应彪都快要怀疑是不是他只能做表情做到这个程度,又听见伯邑考补充,“包里常备点糖挺好的,你要是糖吃腻了,我下次给你带巧克力?”


  崇应彪真的要怀疑伯邑考其实是他粉丝来的,要不然怎么放着自己手下的艺人姬发不管,非要跑到他前面来晃晃悠悠刷存在感。但他看着伯邑考的脸又问不出这个话来,毕竟哪有粉丝帅的和正主本人不相上下的,他这些年也没演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正面人物,伯邑考长这么浓眉大眼的,看着也不像会喜欢他演的一系列小流氓、大渣男、神经病类型的主儿啊。


  “你这么天天往我这里跑,你家艺人没意见啊?”崇应彪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站在对面蹲着不知道和鄂顺在说什么的姬发,把视线收回来,冲着身后的苏全孝伸伸手,要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伯邑考,“天气干,你多喝点水吧。”


  伯邑考接过矿泉水道谢,抿着唇摇了摇头,答:“没事,我家艺人脾气好,不管我。”


  崇应彪可不敢苟同前半句话,姬发脾气好那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还要从东边儿落下去,但他不能当人经纪人的面这么说,只好哦了一声说也许吧。他马上就要和姬发拍回忆青春的校园戏码,可不能再想真的姬发在他心里是什么样子了,多想一会儿他怕和姬发在片场上打起来。


  伯邑考没有和崇应彪聊太久的天,他俩虽然有微信,但内容其实也比较乏善可陈,他不是个有趣的人,伯邑考偏偏是个稳妥体贴的性格,话里话外绝对不让他难堪,什么都是恰到好处,搞得崇应彪抓着头发问苏全孝,说小苏你觉得咱们工作室如果再招一个经纪人怎么样。吓得苏全孝以为崇应彪要把自己开了,扯着崇应彪的袖子眼泪鼻涕快一起下来了,问他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了能改的一定能改,这么多年风雨同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要被开除呜呜呜。


  崇应彪听他嚎就已经头很大了,赶忙捂住苏全孝的嘴以免别人觉得他虐待员工,解释说不是要开除他,是想把姬发的经纪人挖过来自己这边。


  苏全孝瞠目结舌:“彪哥,你是和姬发一起拍戏拍疯了吗?你要报复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崇应彪:……


  崇应彪:“你滚,你现在就滚。”


  崇应彪想法很大胆,但实际上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他想把伯邑考拉到自己的工作室来,这种行为可以算得上是撬墙角大动作,实际上连个铲子都还没买,他连在微信上和伯邑考发一句“早安”都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准备发过去,伯邑考的“早上好”先过来,于是错失良机,主动变被动,用一个“早”字回了过去,略显敷衍。


  “走什么神儿呢你,不想拍你别拍。”姬发站在崇应彪对面冲人,他们俩今天主要的戏份都是青春大学时光,妆造都是往小了做,姬发本来面相是偏向清秀那一挂的,化妆师特地放大了他眉眼上的优势,使得他现在看起来确实比真实年龄小上好几岁,颇有十字末尾二十不到的状态,是水灵灵的一个人。


  尽管崇应彪和姬发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不对付,但他不得不承认姬发确实长得不错,不然也不能勾得殷郊像个见着肉骨头的狗一样围着姬发打转儿。


  小鹿眼确实加分,崇应彪看着姬发的双眼想,他光是看着就想到伯邑考了,这一刻也不是不能理解殷郊为什么喜欢追着姬发跑了。这么看着他甚至觉得姬发和伯邑考有点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找经纪人还要找个长得像的,回头把手里的剧本交给了一直等在旁边兼任助理的苏全孝。


  崇应彪把白衬衫的袖子往上捋了捋,清了一下嗓子,斗志昂扬地对姬发抬了抬下巴:“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演技!”


04

  没过几天他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崇应彪用冰袋敷脸的时候看着正在酒店房间里试图给他搞一碗面出来而忙碌的伯邑考的背影,恍然大悟。原来长得像也很正常,因为伯邑考真的是姬发的哥,亲哥,生物学上同父同母的哥。


  崇应彪此人是看着凶,大家都觉得他玩得花,实际上冲浪速度还没有苏全孝快,偏偏苏全孝是他们工作室里最村通网的那一个,由此可得崇应彪村都没通网。他一不知道鄂顺和姜文焕实际上早就出双入对,二不知道伯邑考其实是姬发亲哥,因为这些消息苏全孝也不知道,崇应彪吃瓜都跟不上热乎的,都是苏全孝捡不知道是几手的瓜告诉他,他还在苏全孝这里捡加一手的瓜琢磨两口。


  他是怎么知道伯邑考是姬发他亲哥的呢?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戏剧,但也正常。剧组很多时候拍戏是分AB组的,崇应彪待过A组待过B组,那天正好轮到鄂顺和姜文焕的对手戏,在另一个组,通告单上会有每天的镜头和戏份通知,崇应彪化了妆在出早班的小巴车上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一声。


  旁边的苏全孝问他什么情况,崇应彪说今天隔壁组戏份挺好玩的,姜文焕和鄂顺镜头外相爱,镜头内厮杀,拍中后期鄂顺那个角色牺牲的戏份。他笑得很快乐,苏全孝在旁边啃早饭,一边嚼一边发问:


  “可是彪哥,鄂顺演的是你cp吧?你死老婆诶!”


  崇应彪:“……对啊,所以我升官发财咯。”


  结果升官发财没等到,等到的是怎么拍都不满意。导演那边总觉得镜头语言表达不到位,他和殷郊姬发三个一米八往上走的男人被一米六的导演卷着剧本训,每个都低头背手好像学生时代迟到犯错被班主任拉在门口听训一样,训了两轮还是不太对劲儿,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沟通出了问题。导演说你们仨现在先别拍了,找个地方坐着看剧本想,我要你们仨各执一词有冲突,气对方不理解自己,不是真的眼里冒火想杀了对方,尤其是你姬发和崇应彪,你俩火药味儿重得像要捅刀子。


  于是他们仨被迫停工,手里拿着递上来的剧本努力研究,寻思导演说的那种恨朋友不理解到底怎么表现才能符合要求。导演形容他和姬发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殷郊和姬发看着像是情侣分手,反正没一个对,但导演的形容又十分贴切。


  姬发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小心翼翼地喝,怕嘴上的口红给蹭掉了,余光里见崇应彪朝着自己走过来,表情说不上和善,但也称不上凶恶。他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把瓶盖扭上,倒也没有很客气地问了一句干什么。


  崇应彪本来都是鼓足勇气想着来找姬发讨论交流一下,他都默念了三遍“不许生气”,结果姬发一句话三个字就能让他的火气从脚底板直上天灵盖儿。他和姬发可谓是积怨已久了,一起心平气和拍到现在没找茬已经算是忍了又忍。本来打好腹稿的一句“要不要聊聊”立刻被推翻,变成了一句带着刺儿的“是不是故意找茬不想拍”。


  姬发,一个21世纪当代铁血事业奋斗批,虽然和殷郊谈恋爱的某些行为会被朋友们撂下一句“死恋爱脑走远点不要传染我”这种话,但在事业上从没出现过重大失误与纰漏,被崇应彪一句话激到,手上的剧本一卷反唇相讥:


  “说你自己吧崇应彪?别一天到晚狗眼看人低,我还没说你丑人多作怪呢,你还倒打一耙起来了,要点儿脸吧你。怎么就成我问题了,你倒是挺会甩锅的,择自己你择挺快。”


  殷郊最先听到动静,他张着嘴让化妆师给他补口红,不能动弹,只能用力地转着眼珠去看情况。印象里大学时代崇应彪和姬发没少吵架,不吵个刀光剑影十几回合都不算完事儿的,他不太担心这个,反正动嘴皮子就动呗,都是小事情。


  看着看着就不太对劲儿了,先是崇应彪在姬发肩膀上搡了一把,又是姬发抬手在崇应彪胸口上狠推了一下。他们这会儿的拍摄地点是内景样板间,剧情是追查到嫌疑人的头上,但没有直接性的证据,只能跑嫌疑人家里来二轮了解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新线索。


  本来姬发和崇应彪就高,站在桌子旁边推搡了一轮,崇应彪的后腰磕在桌角上,他倒吸了一口气显然是疼了。样板间的布置主要是为了好看,桌角没有做安全包裹措施,这一撞崇应彪觉得好像是从后腰直接撞在他肾上。


  男人嘛,气性一上来没想讲道理,拳头就是道理,手上的剧本往旁边桌上一甩,抡起拳头就照着姬发的脸上来了一下。姬发个子比崇应彪矮了一点,骨架小,整个人块头看起来比崇应彪小一圈,这一下崇应彪也没收着力气,直接就给姬发摔地上去了。


  殷郊在背景里大喊了一声,长腿往前一迈去地上捞人,眼看着崇应彪第二拳要下来了,摆在内景的道具小提琴弓啪的一下先打在崇应彪举起拳头的手背上,被他一挥反落在脸上,从左脸的眼尾到嘴角,泛起密密麻麻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怔怔地看着用手执着小提琴弓打在自己脸上的伯邑考,脸上的表情还没有从盛怒完全转换成惊愕,显得扭曲又狰狞。余光里殷郊已经把姬发从地上拉了起来,眉心蹙得能夹死苍蝇,用虎口卡住姬发的下巴,捧着对方的脸焦急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姬发诶了一声,嘴角的破口还在出血,看着伯邑考的眼神亮晶晶的,也不顾上嘴角的伤,一只手握住殷郊的胳膊,朝着伯邑考很欢快地喊了一声:“哥哥!”


  崇应彪就着扭曲的表情声音也有点扭曲,他脸上还压着小提琴弓,被压住的皮肤感觉肿起来了,望着伯邑考重复了一遍姬发的话:“……哥哥?”


05

  领衔主演和主演在片场打起来了,还双双打破相,气得导演在片场跳脚,没骂太难听的脏话已经算是有素质了,当场把姬发和崇应彪赶出拍摄区域,喊他俩回去好好调整想清楚,想不清楚明天也不用来了,爱拍拍不拍滚蛋,抓了殷郊去拍单人戏份。


  崇应彪顶着一张肿起来左半边的脸回酒店房间照镜子,看了一眼手机,很好苏全孝还不知道这件事。昨天有别的商务活动找,说好听点是商务活动,其实连个代言人都算不上,顶多是个推荐官,他们工作室个体户,苏全孝见崇应彪在组里拍戏,和崇应彪说了一声搭高铁走了,去面谈去了。本来助理就是苏全孝兼任的,他一走崇应彪啥都要靠自己,医疗箱也没一个,晚饭还要自己订。


  他看着卫浴房镜子里自己那张留了一条红印的左脸自嘲地笑了一声,太离谱了,他还想着把伯邑考从姬发的团队那边撬过来呢,谁想到人家是亲哥。姬发那么大个人,西岐娱乐那么大个公司,居然搞家庭作坊。


  还没等崇应彪想出来什么比较恶毒的诅咒,他房间大门先被敲响,吓了他一跳,第一反应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结果苏全孝的对话框安静得仿佛死了一样。他满腹狐疑去开门,看见老大一个伯邑考都快赶上门框高了,手里拎着一桶冰杵在门口,看见他弯了弯眼睛,把冰桶朝前送了送。


  “……啥意思?”崇应彪站在门口没让伯邑考进来,眼前的男人是他脸上那道红印的罪魁祸首,他就知道不应该和姬发扯上任何的关系,姬发身边的人的也不行,都怪自己当时鬼迷心窍,而伯邑考又确实长得好脾气好,他才着了道。


  伯邑考微微一笑:“给你送点儿冰来,你脸都肿了,不好好处理明天上镜不好看。”


  崇应彪觉得伯邑考是在献殷勤,虽然这人的脸上没有什么献殷勤的神色,但他就是觉得是。


  就当是看在开机以来到现在那么多糖的份儿上,崇应彪想,他不是对着伯邑考这张脸开绿灯,他是担心自己明天的脸上不了镜,正好苏全孝又不在,仅此而已。


  “……哦。”崇应彪退了退,侧过身来让出一条路来。


  伯邑考东西带得很全,仔细端详了一番崇应彪的左脸,确定了没有什么破皮的伤口之后,用毛巾包住冰块轻轻地摁在肿起来的红痕上,示意崇应彪自己伸手摁住,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一下时间,从外套的包里掏出来一管消肿软膏和一袋棉签。


  “……干嘛对我这么好?”崇应彪还是没忍住,坐在沙发上问出声来,略略仰起头看着站在他前面拆棉签包装找垃圾桶的伯邑考,“你是我粉丝啊?”


  伯邑考正在旋消肿软膏的盖子,闻言转过身来,用一种可以称得上算是俏皮的表情对着崇应彪眨了眨眼:“不可以是吗?当崇老师的粉丝有什么硬性指标吗?”


  崇应彪觉得更吓人了,这比伯邑考提着冰桶出现在他门前更吓人。他以前演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角色,哪里能吸引伯邑考这么高质量的稀有男粉,以前的粉丝那都是女性占比百分百还是冲着他的脸和身材来的,要真是因为喜欢他演的渣男精神病,他都想要找对方谈谈说姑娘醒一醒这是现实咱们不搞救赎那一套电视剧都是假的。


  “……我请问呢,你是看过什么成为我粉丝的?”崇应彪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开始魔幻了,伯邑考明明讲的是国语,他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搞不明白什么意思了,不会伯邑考真的是他的粉丝吧,看对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拿他寻开心啊。


  “你的……数字电影?就是地方卫视周末晚上会播的那种,”伯邑考其实不太确定那一类的电影要怎么称呼,试图从脑子里拎出来一个名词称谓来,他歪了一下头解释,“我那时候休假在家,我妈妈打发时间会看。你知道老人家也不太用得惯互联网,都是电视上播什么就看什么。我陪她坐在客厅沙发聊天的时候就会跟着一起看,我妈妈经常指着你说‘这小伙子长得最好看演得也好就是老让人生气’,我多看了两眼就把你记住了。”


  崇应彪:……


  他都不知道该说这是夸还是损了。


  应该是夸吧,数字电影那会是他还在北崇的时候,他没什么选择权,都是角色安排到头上就演,有得演就不错了,哪儿轮得到他来挑挑拣拣。所以伯邑考他妈妈也没说错,那时候的角色确实都是很让人来气的主儿。


  但还是要在心里嘀咕一句记住什么不好记住这个。


  “……哦。”崇应彪捂着脸答,整个人在沙发上放空了。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伯邑考又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说差不多是饭点了,问崇应彪吃过晚饭没有。崇应彪仍旧捂着那块冰化了一半的毛巾摇头,水都溢出来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他抬眼和伯邑考说你饿了你就去吃饭不用管我。


  “没有不打算管你,只是我看你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去我那儿给你下碗面?”伯邑考问,但他的动作倒不像是在征询崇应彪的意见,人已经把桌面上的冰桶提了起来,融化的水在桌面上积了一滩,被他用卫生纸擦干扔进垃圾桶里。


  崇应彪其实有点没所谓了,他搞不清楚现在伯邑考在干什么。搞不清楚干脆就不搞了,反正21世纪伯邑考又不会把他拐了吃了,哦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见伯邑考还不走,皱着眉说带路啊,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儿。


  然后他就在伯邑考的房间,看伯邑考用电热小奶锅给他煮面,甚至还从便携小冰箱里面拿了一把上海青洗干净,怕他不够似的往锅里卧了两个水煮蛋。


  “来,我看一下脸,”伯邑考处理好一切准备工作把食材下锅,走到崇应彪面前站好,手里捏着药膏和棉签,示意崇应彪抬头看着他把毛巾移开,微微弯腰垂眸,“给你上个药,可能有点凉,忍一下。”


  崇应彪仰着脸,从伯邑考这个角度看下去有点和平时形象完全不符合的乖顺感。他似乎是有点不死心,要对着伯邑考再确认一次:“你真的是姬发哥哥啊,亲哥?”


  伯邑考给他上完了药,把棉签折断扔垃圾桶里,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起身去看锅里面条的火候,反问:“长得不像吗?”


  那就是肯定答案了,崇应彪想,果然是姬发亲哥。


  那他现在就知道为什么伯邑考出现在这儿还要对他这么好了,要不是伯邑考人还在他面前,他高低都要瘫在沙发上感叹一句那老子也太聪明了这都猜得到。


  崇应彪十分自信地开口:“所以你来就是想找我给姬发道歉是吧?又送冰块又送药还带着做饭的……我告诉你没门儿啊,我是揍他了,但你也揍我了这扯平了。况且是他先态度不好的又不是我,我不会道歉的。”


  并没有这么想过的伯邑考笑了一声,把奶锅里煮好的食材全都捞起来,拌调料的时候问了崇应彪一句要不要海鲜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握着筷子,动作熟练地拌好一碗面,招呼崇应彪去床旁边的办公桌吃。


  “我没有你说的那些想法,你不要乱猜了小崇老师,”伯邑考把碗放在崇应彪的面前,朝对方轻轻推了过去,“如你所说,小发也有错,就算要道歉也是你们两个互相道歉,我怎么好插手?不过我先跟你道歉,情急之下用弓伤到你的脸是我不对,希望小崇老师大人有大量不要记我的仇。如果一定要说有一个理由,那可能因为我是小崇老师的粉丝吧。”


06

  崇应彪读大学的时候学表演,他很喜欢他的表演老师,他的表演老师也很喜欢他这个学生,经常说他有天分、肯努力,他向来在个人表演上都做得很好,直到有一次小组合作没拿到高分。


  课后他去找老师,想问问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他来改正。老师看着他笑了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你很认真也很努力,表演得很连贯,在专业上是用了心的。崇应彪一下子不明白了,接着问那为什么拿不到高分呢。老师叹了口气,说因为你在判断,你在判断你的对手会给出怎么样的反应,而你又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你在演戏,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演戏,包括你自己。


  老师告诉他,一个演员在戏里的时候要始终相信,自己就是角色,不是在扮演,是真的戏中人。但这很难,入戏和出戏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很多演员表演了一辈子都还没摸清楚,只能在荧幕上努力地演,演到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演。演得很好,但不够真实。


  人不是程序,不会按照既定的步骤执行,一切都具有不可控性。演员的第一课题,永远都是我是我,而我非我。


  崇应彪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他第二天还要照常拍戏,一大早四五点起来去健身房保持身材卷生卷死,只记得自己在伯邑考最后强调那一句粉丝身份的时候脑子一热,张口问了一句咱俩这算不算私联。


  伯邑考一下子没明白,可能也不太了解这个名词,犹疑着重复了一遍:“私……联?有什么讲究吗?”


  崇应彪也不知道,这个词儿还是苏全孝告诉他的,再三强调让崇应彪不要跟着大粉头子跑了,和粉丝谈恋爱叫私联,是塌房大忌。


  哦,苏全孝,崇应彪想起来他经纪人的名字,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个事情没问伯邑考,伸了手攥住对方的手腕:“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你真是姬发的经纪人?你之前是不是忽悠我来的?”


  伯邑考冲他眨眨眼,答:“没骗你,小发原来的经纪人因为生小孩请假了,他还没找到新的经纪人,我正好休假所以过来顶一段时间。”


  这好像不算骗,崇应彪想,于是悻悻地把手收回来,低下头继续呼噜了两口面,在伯邑考“慢点吃”的叮嘱背景音里又太阳穴一跳,再一次攥住了伯邑考的手腕:“你是不是想和我谈恋爱啊?”


  ……但后边儿完全不记得了,等他感觉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手上还握着伯邑考塞给他的药膏和棉签。就像是喝断片儿一样,他完全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伯邑考给了他怎样的回答。


  摆在旁边的手机震了两下,崇应彪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伯邑考给他发的消息,提醒他明天有早戏今晚上早点睡。


  崇应彪敲了一个好字发过去,总感觉这个话应该是苏全孝发过来的,而不应该由伯邑考提醒。他万分惊恐地想到了一个最离谱的选项,不会是他真的撬墙角成功,把伯邑考挖来给自己当经纪人了吧?可是苏全孝还没有开始哭丧啊,那他应该是没有开除苏全孝的。个人工作室就只有一个艺人,养两个经纪人干什么?崇应彪点开和苏全孝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昨天,那他也没有把苏全孝降职成助理啊。


  事情是想不明白了,好像碰上伯邑考之后他就没有几件事情想得明白,但不论想不想得明白明天都要拍戏,感情的事情可以拖一拖,但工作不行,工作拖了就没了。


  生物钟按照惯例把崇应彪叫醒,他拎着健身装备去健身房的时候一推门看见姬发和殷郊已经在了,不过看起来刚到,还没出汗。打架的双方见面稍显尴尬,崇应彪下意识选了个远离姬发的跑步机,开始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为什么要躲开,躲开显得多心虚。但现在换个机器显得更欲盖弥彰,只好咬牙把跑步机上的速度提高一点,企图以此来驱赶自己脑中那份“这局输了”的念头。


  比较意外的是姜文焕拎着鄂顺来了,他就没在健身房看见过鄂顺的身影,还以为这小子躺平了,没想到也加入了卷生卷死的行列里。直到一行五人锻炼清洁完朝着上早工的道路出发,他才知道原来一个剧五个重要角色的四个演员,居然都是一个宿舍出来的。


  崇应彪真的很想问一句,难道导演是你们的班主任吗?他和姬发不是一个大学的吗,怎么没见过这个导演出现过啊。


  鄂顺问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殷郊作为拉偏架的大喇叭第一次客观描述了事件的发生。他看见姬发给鄂顺展示嘴角被自己打出来的伤口,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的脸,在受伤这件事上都要和姬发争个输赢,显示自己破相的面积更大。


  姬发冲他呲牙,他就呲回去,画面显得有点不太美观,于是殷郊往前站了站,试图把他俩的视线挡开。姬发拉了殷郊的手腕哼了他一声,拽着殷郊去餐厅吃早饭,这时候都不忘了往他身上泼脏水,说他污蔑伯邑考,分明是技不如人。


  崇应彪嘿了一声想骂回去,揣在包里的手机震了两声,他啧了一声掏出来看,是伯邑考发的消息,和他说早安,问他在不在房间里,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所以昨天后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啊?崇应彪深吸了口气,又把这一口气吐了出来,认命地选择搭电梯回房间,余光看见姜文焕和鄂顺两人黏黏糊糊难舍难分的样子,心想还好两个男的不能生,不然真的很害怕你们俩剧还没拍完先把孩子给生组里。


  “你俩公费恋爱还是……小心一点。”崇应彪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殷郊和姬发的背影,转头提醒了一句,旁边的电梯已经快到自己所在的楼层了,他一边给伯邑考打字一边进电梯,赶在电梯门合上没有信号之前把消息发了出去。


  “早上好。”伯邑考站在崇应彪房门口等他,看见他背着一个健身包从走廊那头过来,伸手挥了挥,又是熟悉的笑容,露出漂亮的两个酒窝。


  崇应彪好像开始想起来了,他依稀记得昨晚上伯邑考也是这么笑着,递给他一张卫生纸让他擦擦沾在嘴角的酱汁,说能和小崇老师恋爱很荣幸。


  他是怎么回答的?


  哦想起来了,他一边擦嘴一边皱眉,说不要叫老师感觉好奇怪,怎么现在什么都能被叫一句老师,他也没考教师资格证,听起来德不配位。然后伯邑考说好,问他想要怎么被称呼,他说随便。再然后——


  “早上想吃什么呢,小应?”伯邑考问。


  对,是这个称呼,崇应彪点头,从自己的包里摸出房卡来刷,听到嘀的一声,他握着把手推开门,看伯邑考那么大一只杵在他门前,侧过脸歪了歪头,问:


  “我们现在……是在恋爱?”


  伯邑考点头,表情难得称得上有些讶异:“难道不是?昨天不是小应说的要试试吗?不试了?”


  确实是自己说的,崇应彪的记忆开始回溯,他确实非常大胆地说了这番话,说完之后立刻落荒而逃、夺门而出,还是伯邑考追上来把棉签和软膏塞到他手上的。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谢谢,或者是不是走路都同手同脚,只觉得自己应该红成了一个大番茄。


  “试,怎么不试?我气死姬发。”崇应彪答。


  伯邑考莞尔:“你悠着点儿。小发打架还是很凶的。”


  在毕业几年之后,崇应彪关于演员第一课题的研究还在进行中。这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可做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一个成果。


  但除此之外,崇应彪多了一项第一课题的研究,研究方向是恋爱,实践对象是……


  “伯邑考。”


  “诶。”


——————

乱写的我没学过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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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此身非我有,平等感谢每一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