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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顺】公主不扎丸子头

焕顺+一点点郊发

现代AU

建设一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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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姬发问鄂顺能不能把《家有儿女》暂停换个别的情景喜剧播,《我爱我家》也行,对《家有儿女》没有意见,只是连续听了半个月了,鄂顺还只看前两季,他偏偏记性好,听得台词都快会背了。


  鄂顺嘴里叼着姜文焕给他买的奶酪棒,一脸无辜地转过来看向姬发,指着他的电脑屏幕开口:“你不觉得很好看吗?刘星多好玩啊。”


  他清了清嗓子,伸手捋了一把自己长起来一截还没去修理的头发,声线和屏幕的小男孩重合,张嘴就是一句“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姜文焕从上铺探了头出来,连着说了三声不许。鄂顺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说好嘛,我只是在学刘星说话,并没有真的想把头发染成绿的。


  大抵是中学时代被校规校纪苛责,规范的发型就那么一个,怎么看都不好看。鄂顺陡一从中学生的身份中解放,压下来的那点儿反叛因子此刻争先恐后跳出来,要他叛逆一回。


  鄂顺上互联网搜索叛逆行为有哪些,查出来喊他纹身、外宿、打耳洞、不醉不归,一个他都不想干,况且身边还有个姜文焕看着,这些东西就算他想,姜文焕也不会让他去做。


  然后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发上边儿。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这点长度的头发除了去推成光头之外没有别的发型选项,只能先留长,才能给Tony老师一些发挥的空间,也算是给自己留一点后悔的余地,毕竟每个城市的Tony对于发型都有区别于顾客的自我理解。


  大学一个宿舍四个人,开学前宿舍分派名单已经下来了,鄂顺看着提前建立起来的班级群里边的群文件往下划拉划拉,找到他自己的宿舍,打眼一看包括他自己在内,四个人他认识三个。


  这三个人分别是:他自己,他的竹马姜文焕,他竹马的表哥殷郊。


  只有他对面床号的那位是完全新鲜的陌生人。


  群文件能看到学生户籍属地,看不见学生照片,鄂顺嗷了一声从沙发这一头滚到那一头,一个猛子扎进姜文焕怀里,差点儿把姜文焕刚吃进去的西瓜给撞出来,大声地嚎:“怎么到了大学还是你们几个啊,我很怀疑朝歌大学其实是朝歌第一中学的DLC!不然我和你还有殷郊怎么又分到一起去了,我和殷郊整整四年同学,四年啊!”


  姜文焕往沙发后面坐了坐,调整了一下姿势免得鄂顺再一次发羊疯一头撞在他胃上,再这么撞一次他绝对要吐出来了。


  “那这么算起来,你从小学就和我当同学了,整整十二年,你怎么不嚎了?”姜文焕伸手给鄂顺理了理额前柔软的碎发,鄂顺头发长得快,他从高考结束前一个月开始留,到现在八月中旬已经有三个多月,有非常可观的长度了,“而且姬发也算不得什么新面孔吧,他也是朝一中的啊,只不过和我们不在一个校区,我们在南他在北,你是不是从来不看考试结束放下来的总榜的?”


  听完姜文焕前半句话还在非常得意补充说明姜文焕和殷郊是有本质上区别的,听完后半句的鄂顺猛地坐了起来,额头在对方的下巴上一磕,把姜文焕撞得听见了上下两排牙齿打架的声儿,望着天花板的时候分神去想还好刚刚把话说完了,不然这一下他恐怕要在自家的别墅里咬舌自尽。


  鄂顺慌忙直起身来,伸手去捧姜文焕的脸看看情况,皱着眉毛让姜文焕张嘴,在姜文焕反复强调没事的背景音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确认了口腔的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顺势捧住对方两颊的肉往中间挤了挤,在下唇上啾了一下。


  亲完了鄂顺自己害羞,退到旁边去抓了个抱枕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姜文焕短暂地空白了三秒,反应过来觉得害羞又好笑,伸手去抓鄂顺,隔着家居服搂住腰往自己这里拖,非要把抱枕扒下来才算数。


  “哎呀,姜文焕,你、你胡子……”鄂顺笑着躲,奈何腰在对方的手里,躲不开,只好跨坐过去像个八爪鱼,严实地把自己嵌进姜文焕怀抱里,埋在对方肩窝里哼哼,“痒,你胡子长好快。”


  其实是早上才刮的,高中要死要活的生物钟还是会在某个时刻跳出来彰显存在感,虽然已经毕业两个多月,但会在一些毫无防备的早晨把人喊醒,迷迷糊糊下意识准备收拾出门上课,走到大门口才反应过来是家里卧室门而不是寝室大门,已经高中毕业了。


  姜文焕和鄂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十八年的人生中彼此交缠,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情变了质,他们俩也说不明白,就好像一起并肩上学的路一走再走,手就牵到了一处去。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个一千瓦的大电灯泡殷郊,不过没参与进他们最纯洁的小学时代,殷郊是初三才从国外回来的,加入他俩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国外青少年的思维,由于从小到大都是在国外语言环境里长大的,殷寿不怎么强迫他学习太深奥的中文,只要求他能认能说即可,他有一天看着姜文焕和鄂顺牵着手一起去买奶茶,恍然大悟指着两人交握的手大喊“it's puppy love”。


  鄂顺当时特别遵守校规一个小孩儿,被殷郊这么一嗓子喊出来,手立刻从姜文焕掌心里抽走了,从头红到尾,由于头发剪得短,甚至都能看见头皮也跟着一并红了。


  殷郊没见过这个阵仗,鼓掌感叹:“哇你好厉害,你的头皮都可以发红诶!”


  然后殷郊被表弟姜文焕狠狠给了一巴掌,拍在当时就已经远超同龄人的健硕胳膊上,啪得好大一声。殷郊嗷嗷叫着说姜文焕你这是以下犯上,姜文焕把鄂顺揽到身后说别一天学了个成语到处乱用。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想要折腾自己发型的种子就已经深埋在鄂顺心里了。


  说到他和姜文焕的恋爱,其实按照他俩的发展来说并不需要高考之后才能正式,但鄂顺那时候跟着班里的女生一起看杂志,他性格软人又清秀,只有面对姜文焕的时候比较放肆,因此格外招女生欢迎。


  杂志里大多都是青春疼痛文学,说早恋的很难修成正果,两封不一样的录取通知书都可以轻而易举拆散一对有情人。高三一开始的时候家里安排了走读,他们三个不住校,殷郊是朝歌本地人,殷寿是姜文焕的姑父,殷启是鄂顺的姐夫,所以通通安排在靠近学校的学区房三室一厅住。鄂顺憋了一路,终于在回去收拾洗漱完之后抱着枕头去敲姜文焕房间的大门。姜文焕还架着眼镜刷五三,卷到一半被鄂顺打断,算到一半的遗传学都可以放弃,起身去把鄂顺拉过来坐在床边抱着哄,问怎么了是不是高三开始压力太大了,没关系的上次模拟你年级前五十呢肯定考得上大学有书读。


  鄂顺委屈巴巴地把眼泪鼻涕全蹭姜文焕肩膀上,想再趴又觉得被自己蹭得脏兮兮的趴不下去了,只好眼睛红红鼻头红红地抬起头来,去拉姜文焕的手说我们能不能等拿到同一份录取通知书之后再谈恋爱。


  姜文焕:“……啊?”


  姜文焕:“好的小顺。”


  对此围观群众殷郊表示这完全就是假的,一派胡言,姜文焕和鄂顺根本就没有收敛,谁家俩男的还要手牵手去上卫生间的。姜文焕拍着殷郊的肩膀说表哥你不懂,也许你以后有机会懂,小顺想演就陪他演好了,又不会少两块肉,他就是青春疼痛文学看多了一点,而且他这样完全就是在担心我和他的未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一个名义而已有什么的,又不是真的当兄弟。


  殷郊当时还没有很明白,并且深刻地不理解这种谈恋爱要变成卫生间搭子的行为,朝一中的每个卫生间隔间都有门,哪用人陪。不过在大学遇到姬发之后的某一天,他郑重其事向姜文焕宣布自己也找到了那个卫生间搭子的事情就是后话了。


  总而言之这个名分是一直到朝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他们的学区房楼下信箱时,鄂顺才正式给了姜文焕。不过当时是鄂顺签收的,很疑惑地拿回来问姜文焕,怎么这里有三封呢,还有谁是朝歌大学啊。殷郊连着两天熬夜打游戏,此刻顶着两个堪比国宝的黑眼圈过来拿走其中一封,说当然是我啊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地址怎么签收三份的。


  鄂顺一脸恍然大悟:“啊,原来殷郊你也读朝大啊。”


  被小情侣这样一出又一出迫害了四年的殷郊终于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逃离,拖着行李箱一戴墨镜,说我现在要去环游世界了,联系我就靠漂流瓶吧大家随缘。


  然后声势浩大地走了。


  房子是殷寿买的,登记在谁名下不知道,反正不会在姜文焕和鄂顺的名字下。既然殷郊都跑了,他俩也没什么继续留下的心思,纷纷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录取结果下来了,报了个好消息。


  东鲁靠海,鄂顺刚和姜文焕谈上恋爱(他认为的),显然是热恋期一刻都不想分开,于是给家里打电话说想去东鲁玩。姜文焕也打电话,这时候他那点骨子里东鲁人的隐藏技能发动,话说得又圆满又妥帖。姜家在东鲁沿海度假区有一大片产业,他爸姜桓楚眉毛都不抬一下给姜文焕拨了一套闲置的空别墅,还问要不要配个司机接送,俩刚成年的小孩儿连个驾照都没有,出门只能骑小电驴。


  姜文焕说不用,度假区挺方便的,他骑小电驴也可以,实在要出门也可以去坐地铁,再不济还能打车,一通话把他爸忽悠过去之后松了一口气。他的目的又不是真的想要玩,是想要和鄂顺在一起腻歪着,至于说到底是去海边看日出还是在别墅里打电动,在他眼里都不重要。


  孩童时代鄂顺也看过海,但时隔多年心境又不同了,加上身旁是拎着他运动鞋的姜文焕,落后他几步举着相机给他录像。


  出门的时候姜文焕告诉他去沙滩穿拖鞋就行,但鄂顺穿不惯人字拖,室内的拖鞋他很喜欢,不想穿出去被沙粒划伤,硬要穿运动鞋出门。结果到了沙滩上发现还不如不穿鞋,他夏天的运动鞋透气,沙子全往鞋里钻,最后还是姜文焕给他拎着脱下来的鞋袜,让他光脚在沙滩上跑。


  “姜文焕——”鄂顺双手拢在嘴边冲着眼前的大海放声大喊,八月份的海边度假区人不少,但他不在乎,反正也没有人认识他。风把他长长不少的头发向后吹,他眯起眼睛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转过头回身对着正在拍他的姜文焕挥挥手,折回身跑过来,跳起来往对方的身上挂,吓得姜文焕手忙脚乱差点儿没接住。


  相机里拍到的最后一段稳定的画面是鄂顺冲着姜文焕跑来,接着就是乱七八糟的视角。因为这时手持相机的人已经没有空闲的时间去关注取景框内好不好看,被取景的人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他的身上。


  “你小心一点,”姜文焕一手相机一手鞋,只能用手腕发力,架着鄂顺往上抬了抬,对方的脚踝在他后腰交叉,手腕圈在他脖子上,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他昂头想亲淡色的唇,却被对方偏头躲过,“还不让亲了是不是?嗯?”


  鄂顺刚想说没有,姜文焕抱着他弯下腰,他的全身重量往后压,下意识把手搂得更紧,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往上一抬朝前扑去,正正好亲在姜文焕嘴上。


  “……诶,你干什么啊……”鄂顺眼神飘忽了一下,他做亲密举动的时候不害羞,轮到他的时候又开始羞赧,恨不得在沙滩上刨个缝儿钻进去,扒着姜文焕的肩膀拍了拍,示意对方把自己放下来,“还有人看着呢……”


  姜文焕不放手,更过分地把他往上掂了掂,扬起头看着鄂顺,笑着问:“我就不放,你能怎么样呢?”


  少年人本就心火旺盛,东鲁靠海,又是在海边的度假区,平日里常用的食材都是海鲜,鄂顺不常吃这些。他是南都人,那边吃辣比较多,小时候被送去朝歌读书,但朝歌在北,饮食口味偏向咸口,逢年过节不论在朝歌还是在南都,饭菜口味都不太偏向东鲁。


  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南都和朝歌,偶有几次前往东鲁也是伴随家人一起走访亲朋好友。小孩对餐桌上的海鲜不感兴趣,更喜欢甜滋滋的饮料,偏偏胃口不大,几杯饮料下去便没有多余的空间拿来给饭菜,只能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这个时候如果有姜文焕,就会从宴席的凳子上溜下来,拉着他的手跑去和大人们卖卖乖,说想出去玩,不走远就在包厢外边儿。鄂顺会很小声的跟在后边儿问你怎么也出来了呀,是不是你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是个东鲁人且完全没吃饱的姜文焕点头说对呀,原来你也不喜欢啊。


  鄂顺从暖橙色的羽绒外套包里掏出来一个红包,里面是大人们给的压岁钱厚厚一叠,他都还没来得及拆封,全部递给姜文焕,很认真地开口说没关系,我有钱,我们去吃小蛋糕吧。


  那时候鄂顺完全不知道海鲜能有什么魔力,更不会相信世界上能有比小蛋糕还要好吃的东西,小孩儿都喜欢甜的,他也不能免俗。上学的时候读书,读到莫泊桑《我的叔叔于勒》,说有两位先生请他们的太太们在海船上吃牡蛎,吃法很文雅,用手帕托着牡蛎的壳,头微微向前倾,嘴很快微微一动把汁水喝进去,牡蛎壳就被扔在海里。


  他不明白,拉了姜文焕这个东鲁人过来问,牡蛎是可以生吃的吗。姜文焕看着他白皙的手指点着书上的黑色的印刷字,蹙眉说生吃很危险的,也许有人觉得这样的吃法很美味,但海里寄生虫也很多,还是要弄熟了再吃。


  跟着姜文焕来东鲁海边跨越过十八岁生日的鄂顺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先生和太太们喜欢牡蛎,为什么年轻的孩子觉得优雅又好奇想要尝试。


  牡蛎会害怕吗?牡蛎会发抖吗?牡蛎在触碰到食客的嘴唇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牡蛎会想过它的外壳被随手扔下海变成无用之物吗?那他呢?


  姜文焕拉住他的手,把手指一根根嵌进去,吻他汗湿的额头,答:不会。


02

  在高中学校的时候男生都是一个统一的发型,只能有那么一两厘米的差距,多一点就要被教导主任拉去抓典型通报批评。


  鄂顺还是想要折腾他那细软发质的头发,本来想上学前去染一个,都已经选好了颜色,听Tony说这个颜色太浅了,要先漂才能染,而且浅又鲜亮的颜色保存不了多久,后边会掉色,长出来黑色的发根配着掉色的发尾,要么一直染要么推翻重来。


  他在网上看了不少染发的失败案例,坐在理发店的凳子上想了一会儿,拉住陪他一起来的姜文焕的手,问Tony能不能烫一个,Tony比划了一下他的头发长度,说要先剪一下修理出来层次再烫,而且细软发质不太容易一次成功,建议他养长一点再烫。


  鄂顺只好懊恼地叹了口气说要不先剪一个造型出来再慢慢留吧,他不想顶着毫无造型的头发去大学开启新生活。旁边被拉来陪同的姜文焕也喜提洗剪吹一套,被安排了一个美式前刺。


  互联网都说没有人能够笑着走出理发店,但鄂顺觉得姜文焕能,他拉着新发型的姜文焕左看右看,突然在大街上很亲昵地搂了一下姜文焕的胳膊,像小动物一样皱了皱鼻子,嘟囔开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这么好看呢文焕,坏了,我要有危机感了。”


  鄂顺比姜文焕小几个月,在他们相识最初的最初,从有记忆开始算起,姜文焕带着一点刻板印象以为穿着粉红色印有草莓图案的小花袄的鄂顺是个比他小的妹妹,拉着人家的手一口一个“妹妹”。偏偏鄂顺小时候胆小又口吃,解释半天没解释清楚,听见姜文焕还在固执地管他叫“妹妹”就开始哭声嘹亮,被赶来的大人询问发生了什么,姜文焕一脸手足无措站在旁边想说话,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喊了句“妹妹”,但这两个字一出口鄂顺就哭得更大声了,扭着往大人怀里钻,抽抽搭搭地讲顺顺不是妹妹,顺顺是小男孩呜哇哇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鄂顺有个姐姐且没有兄弟的缘故,他和同辈家人的相处经验全部来自于姐姐,平日里稍微会流露出一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态,姜文焕喜欢看。当然不止姜文焕喜欢看,同班同学大有喜欢看的人在。鄂顺招女孩子喜欢,她们背地里管他叫“公主”,当然是不带贬义的那种,对以鄂顺为圆心画圆的姜文焕冠以“骑士”之名。


  不过也有女生提出异议,问为什么不是“王子”而是“骑士”,童话故事里“公主”最后都是嫁给了“王子”。


  女生们讨论王子和骑士,讨论谁是公主的真爱,说前者门当户对,又说后者忠心无畏。姜文焕对此没有任何看法,他不在乎到底被称为什么,反正他的重点是鄂顺,只要是鄂顺,别的东西都不重要。


  “你有什么危机感啊?”姜文焕问,伸手捏了捏鄂顺脸颊的软肉,就着这个亲昵的姿势朝前走,“是我比较有危机感吧?高中追你的人都能从宿舍门口排到教学楼,大学那还不绕着朝大排三圈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古往今来,一直适用。


  结果开学第一天鄂顺在看到殷郊那一头野蛮生长的自然卷之后破防了,再一回头看见他那传说中的另一位室友姬发扎着一个半丸子头拎着吉他收拾床铺,破大防了,扒着姜文焕闹腾后悔说怎么当时就信了Tony的鬼话还修了头发没烫,现在好了想烫更不够长了。


  殷郊啊了一声,懵着抓了抓头发,开口解释:“我没烫啊,我自然卷。”


  鄂顺不信,振振有词:“别骗人,你和我中学四年同学,我能不知道你头发什么样吗?”


  殷郊理直气壮:“中学我一直都是寸头啊,又不是非洲那种卷,你怎么看得出来啊。”


  而后经历过选课、军训、熟悉校园,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已经是国庆归来的十月中旬,鄂顺的头发终于恢复到了他大学开学之前的长度,美美在软件上查找朝歌哪里的Tony剪头发比较优秀。


  姬发的半长发在军训的时候剪掉了,理由是觉得不方便。他头发生得很好,光泽黑亮有韧性,是属于基因彩票的程度,发量又多,厚实得像一块毛毯。鄂顺很惋惜地问姬发为什么要剪,那时候姬发顶着一张晒黑不少的脸非常坚定地握拳,说方阵队列里边站他后边那个孙子叫崇应彪的,说他长头发很娘是村姑,他气不过,暂时又不能打架,只好通过剪头的方式诅咒崇应彪。


  鄂顺:“啊?”


  殷郊举起手来,非常得意地表示这是自己给姬发提出的建议:“被剪断的每一根头发都可以表达对始作俑者浓厚的怨气。”


  姜文焕立刻看了姬发一眼,对方也看着他,眯了眯眼睛表情都有些扭曲,在殷郊看不到的角度里双手合十皱着眉对姜文焕摇了摇,意思是千万别戳穿求你了。


  姜文焕无声地啊了一句,心里了然,给姬发比了个OK的手势,在心里默默地补充,我表哥的春天要来了,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朝歌的秋天。


  鄂顺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换发型终于被他提上了日程,他为了保证发型的成功,提前了半个月去约评分很高的Tony,并连续看了半个月的《家有儿女》保证自己能有一个乐观的心态面对很有可能的发型失败,兴致冲冲地拉着姜文焕走了,临走前问了问两位室友有没有什么要带回来的。


  姬发转过头来举手:“我要两盒鲍师傅的原味奶贝。你们几点回来啊?我晚上去看我哥,给你们拿西岐特产的小麦饼。”


  姜文焕说好,顺带拎走了全寝室的垃圾,跟在鄂顺身后出门了。


  朝大离市中心远,出门前的时间姜文焕算过,还预留了一部分正好错过地铁线和在拥挤路段转线没挤上去的时间,对于这次换发型行动格外重视。从朝大地铁站开始坐车还好,是这条线的始发站,他俩随便选座位,等换线之后就不行了,直接挤成沙丁鱼罐头动弹不得。地铁车门合上之后外部的工作人员还要用力地把车厢往里推一推,保证地铁的正常运行。


  鄂顺被挤在本侧开门对面的角落里,一米八几的个子就差在车厢壁上把自己压缩了。姜文焕站在他面前,努力用手臂撑起来帮他缓解一下,虽然没有太大的用处,鄂顺已经能站在原地看完隔壁手机屏幕上小说的最新章节了,不是他想偷看,是头都没法转,一转头旁边是一个胳膊肘。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所在的车站下了车,差点他俩就没挤下来。姜文焕一直留着那个被鄂顺夸过的美式前刺发型不肯换,长度短没被摧残太厉害。倒是鄂顺那头细软给挤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好像给人崩了一样。


  鄂顺约了羊毛卷,他拉着姜文焕推开理发店的门,调开订单说我约了你们总监,被安排到一个光线很好的位置,面前还架着一个没开的相机,估计是要录像用来做网络宣传的。姜文焕在旁边坐着,刚一坐下鄂顺就指着他说这也约了一个打理美式前刺的,我们一起。给姜文焕打了个猝不及防,低声问怎么回事怎么不通知一声。


  “把你排在我后边呢,”鄂顺看了看面前的镜子,冲着旁边的姜文焕狡黠地眨眼睛,“我要是烫毁了,我就让Tony把你剃成寸头,咱俩一起丑。”


  姜文焕说好,一点儿都没犹豫点了头,伸手来捏鄂顺的手指,直到发型师招呼学徒来给鄂顺先洗头才松了手,一路跟在旁边,准备见证羊毛卷鄂顺的诞生。甚至还很有兴趣地问鄂顺要不要给他拍个视频留作纪念。


  鄂顺躺在洗头的台子上瞪了姜文焕一眼,之前一直闭着眼睛,甫一睁眼被天顶上的灯光晃到,眯着眼睛眼眶里迅速蓄了一片水色,湿漉漉的毫无威慑力。


  理发师见鄂顺长得好,和他沟通能不能拍视频录制做发型的全过程,可以给他打折。鄂顺不想,但又不擅长拒绝人,只好巴巴地望着姜文焕求助。最后还是姜文焕和理发师有来有往好几个回合,反正给原价也不差钱,他俩还没有为了那个九折一定要露脸的必要。


  烫发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上药水上卷上烫头器,每一个步骤都要等。鄂顺头被固定住不能动,只能拿余光去看姜文焕在做什么,本以为对方在玩手机,结果从挪动了一下凳子从镜子里看过去,看见姜文焕在看他,和他在镜子里对视。


  “很无聊吧?”鄂顺问,背后风筒给其他客人吹头发的声音很大,把他的声音给压了过去,逼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去喊姜文焕,“你看我干什么,你玩会儿手机嘛。”


  姜文焕摇头:“我在等你什么时候找我聊天。你不也觉得无聊吗?”


  鄂顺搭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去抠他牛仔裤上的破洞,心想还好在外边烫头,不然他高低又要像前不久在高考毕业的暑假去东鲁海边一样,朝着姜文焕飞扑过去搂住对方的脖子,大喊一声“姜文焕我真的好喜欢你”。


  烫发的结果证明网上提前做调研还是有用的,至少没失败。鄂顺顶着一头蓬蓬的羊毛卷十分满意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镜子甩了甩头,刨了一下自己卷卷的刘海,把姜文焕拉过来摁在自己刚才的座位上,安排他进行发型的打理。


  姜文焕虽然头发短,还是免不了被拉到后边洗头区洗个头,鄂顺对着镜子十分满意地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他们宿舍群里问怎么样。殷郊带头来给他捧场,说好看好看,烫得十分自然。姬发随后接上夸夸,文字不够表情包来凑,他俩一人一句发了满屏幕,成功给鄂顺夸害羞了,赶紧在群里叫停,把话题往姜文焕身上扯。


  修头发的比较快,理发师拿着吹风机把剪下来的碎头发吹掉,给姜文焕讲注意事项的时候看见鄂顺对着镜子很认真在拍照片,向他提出建议:“你这个头发能管好一段时间,然后长了也不用慌,可以绑个丸子头那种,扎一半晓得吧?”


  一边说还一边给鄂顺比划,怕鄂顺不理解,还在店里找个了同款发型但养得比较长的理发师给鄂顺指,说就是那个造型。鄂顺说好,知道了,拉着已经站起来的姜文焕走出理发店,小声哼哼了一句:“我不扎丸子头。”


  姜文焕闻言一挑眉,问:“怎么了,你对丸子头有什么偏见?”


  鄂顺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头顶,伸手往姜文焕的胳膊上拧了一把,鼓了一下腮帮:“你还说?都怪你好不好,小时候就是因为扎丸子头,你把我认成小女孩儿喊了一路‘妹妹’,我半天都解释不清楚,可给我气坏了。”


  姜文焕的记忆迅速清晰,只是在他印象里并不记得鄂顺有多生气,只记得眼前这个人哭得惨兮兮,皱巴着一张小脸往家里大人的怀中躲。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只能捏着衣角满脸做错事的表情看过去,嗫嚅着嘴唇说对不起啊妹妹吓到你,结果“妹妹”哭得更大声。


  当时年幼的姜文焕不过比鄂顺大几个月,他也没有多成熟的想法,被他姗姗来迟的爹姜桓楚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说你小子什么眼神儿那是弟弟,乱喊什么妹妹。转头和鄂顺母亲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们家这个小孩儿眼神不太好啊吓到你们家孩子了。


  姜文焕捂着后脑勺哦了一声,默默在心里补充说明明是对方生得太可爱,打扮得更可爱,不怪他认错。小心翼翼去看鄂顺的时候,对方已经停止了哭声,扒着母亲的腿怯生生地望过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着格外可怜。


  尚且年幼之时,姜文焕不敢把当时的心情归结于心动,他在往后的岁月里也不敢惶称心动,实在是有太多的瞬间足以让他心动,倘若一一列举,恐怕是说不完的。


  他望着身旁这张长开的脸,蓦地想起了高中那条关于“王子”和“骑士”的争论,其实到了毕业他也不知道那群女同学到底有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不论他是什么,现在公主都在他怀里。


  “行吧小顺,”姜文焕去牵鄂顺的手,从交握变成十指紧扣,前后晃悠了两下,拉着他朝前走,“你说了算。”


  顶着羊毛卷的真小羊鄂顺笑起来,还是那副见眉不见眼的模样,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套了一件淡粉色的薄毛衣,和当年刚见到姜文焕时穿的那件粉红色的外衫颜色很像,他从小到大都很白,像甜软的草莓糯米糍。


  “接下来呢,要去吃个晚饭,”鄂顺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来掰指头,他的毛衣袖子有些长,遮住了半个手掌,“然后给发发带鲍师傅回去……你想吃什么啊?我查查附近有没有海鲜烧烤吧,你说为什么不能有那种提供食材让顾客自己做饭的店呢?这样你就可以去大显身手了!”


  姜文焕故意用力捏了捏握在掌心中的鄂顺的手,捏得鄂顺哎呦一声看过来,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他,非常理直气壮地噘了一下嘴:“干嘛啦,你厨艺很好就要发挥嘛。”


  “别学姬发,”姜文焕伸手去捏住鄂顺薄薄两片唇,像捏住小鸭子的嘴一样,但很快松了手,“你要不今年回去跟我过年,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鄂顺在姜文焕这里很会拿乔,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黑亮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灵动又狡黠,把头转向另一边让姜文焕看不见他已经压不下去的嘴角,故意轻哼了一声:“再议吧,看姜爱卿的表现啦。”


  荣升为姜爱卿的姜文焕:“……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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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本篇的姜万在平行宇宙里没有再次做饭!(其实也有但没有直观文字可以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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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此身非我有,平等感谢每一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