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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顺】既见君子

焕顺+一点点郊发

古代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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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非常稀松平常却又意料之中的故事开头:鄂顺说他对姜文焕一见钟情了。


  姬发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嗯嗯两句十分敷衍,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感觉这两句回应也都像是纯凭本能。鄂顺趴在旁边的床榻上裹着被子往前挪了挪,努力伸长手缩短和姬发之间的距离,上下挥了挥往对方的身上拍,压低了声音强调自己是认真的,要姬发起来给他出个主意,怎么才能把姜文焕搞到手。


  “……你能看看现在几更天吗鄂顺,”姬发深吸了一口气把怒火给强压下去,在一室黑暗里睁开疲惫的双眼,抱着被子转了个身转过来,面对着大半个身子悬空在他俩床榻之间空隙上的鄂顺,抿了一下嘴,“你看看外边儿天都没亮,公鸡都还没起来打鸣儿为什么你要先来闹我?你喜欢姜文焕你喜欢啊,有什么事儿不能等起来再说吗?”


  鄂顺直接坐起来对手指,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起来只露出一张小脸,委屈巴拉地抽了抽鼻子:“那、那我怕错过了嘛……你看上次的王公子、上上次的李公子、上上上次的张公子,全都错过了诶……”


  看来这个觉是睡不成了,姬发好无语,但很清楚自己这会儿要是不接上鄂顺的思路把这个话题说下去,对方肯定会开始陷入自我怀疑阶段,继而再弄出点儿别的多余的事情出来,那更吓人,还不如牺牲一时半刻的睡眠。


  于是他学着鄂顺的样子坐了起来,裹着被子吸了吸鼻子,鼻子有点堵,嗓音都显得瓮声瓮气,开始认认真真给鄂顺分析之前的张李王三位公子到底是怎么错过的:第一位的张公子打马球的时候准头不好,抡起杆子没打球上,打鄂顺骑的那匹马的腿上了,鄂顺的马受惊把张公子的马也吓着,两匹马互相吓唬恶循环将背上的鄂顺和张公子一起撂下去,结果鄂顺摔张公子身上了,鄂顺被张公子缓冲了一下没受伤还看上人家了,但张公子被砸断了腿卧床休养,鄂顺天天变着法给人送补药参汤还抹不开面子故意不落真名,最后让天天给公子送药的婢女捡了个漏;第二位的李公子是湖上游船的时候遇见了,李公子在湖上赏景钓鱼,鄂顺看着船夫左一杆右一杆觉得很容易非要自己上手试,结果原地打转不说,竹竿戳到石头没用对力气,连人带杆一起掉下水,被打完窝下钩的李公子一杆钩到衣带上,成功发现了翻船的鄂顺并邀请对方到自己船上整理一下,鄂顺再次心动,天天跟着别人出去钓鱼,钓着钓着二人成为了钓友,李公子励志要钓遍名山大川,成为一代钓鱼王,无心儿女情长;第三位王公子(姬发说都不想说但还是总结一下)是踏青路上遇见的,当时姬发在场,这个王公子在山道供人休息的石亭内煮茶,家丁围了一圈,姬发想要去坐一下让他家的家仆给拦住,说是不能打扰他们家公子煮茶的雅兴,姬发都要撸袖子干一架了,结果这个王公子突然开始吟诗,身旁的鄂顺小小哇了一声说“发发你看他好有文采”,给姬发说懵了,结果一直到踏青结束下了山,鄂顺也没敢上前说一句话,最后还是他勇上去问人家姓甚名谁,一打听才知道人家不是 朝歌人氏,只是路过此地,很快就走。


  姬发裹着被子对鄂顺摊手:“你觉得你这次会以什么方式错过你最新心动的这位姜公子呢?”


  鄂顺把枕头也一并拽过来搂在怀里,用手指捏着枕头角歪头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皱了皱鼻子拧起眉毛来,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语调颇有些像发誓,对姬发说你放心吧我这次一定努力,我鼓起勇气往上冲!姬发头痛心也痛,伸出双手捂了一下脸心想重点完全错了,他用掌心在脸上搓了两把点点头,说好的好的没问题,我擦亮眼睛拭目以待,请问我现在可以睡觉了吗?我真的怕我等下坐着睡过去。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坐着睡过去的,因为外面不知道是哪只公鸡弄错了时辰醒了,并且因为弄错了时辰提前醒过来开始悲愤打鸣儿,一嗓子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的姬发给吓醒,吓得心脏狂跳、睡意全无,只好瞪着一双大眼睛十分空洞地坐在床上和对面兴奋异常的鄂顺开始制定“搞到姜文焕”的计划,全程头脑一片空白地附和两句,实际上一个字儿没往脑袋里装。


  鄂顺的原本计划是跑去装偶遇,姬发吊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用手托住脸闷闷点头,说好好好请问你要怎么进行。鄂顺说我昨天问了的,人家今天要去西郊游猎的。姬发眨眨眼说你管这个叫偶遇?你就差把自己栓人家腰带上,谁家搞偶遇还要提前问当事人地点的?鄂顺扁着嘴去拽姬发的衣袖说你去不去,你陪不陪我?你就说你陪不陪我?


  姬发:……


  姬发:“好好好陪陪陪我舍命陪君子你不许用掉金豆豆那招——”


  掉金豆豆乃是鄂顺的大杀招,在他亲爹鄂崇禹这么多年的教导下磨练出来的,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加上随娘不随爹生了张不太锐利的无辜脸,这招屡试不爽、百试百灵,往上应对长辈、往下应对同辈,简直无往不利。


  马是从西伯侯府牵的,最好的两匹。鄂顺和姬发强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姬发困得没脾气但仍要做好一个优秀的倾听密友,甩了甩头保持清醒不让话掉在地上,拽着马缰绳夹紧马肚子心想这次来真的啊连《论语》都用上了,看起来确实是从之前的无数次错过误会里吸取了教训,要干一票大的。


  两人一路骑出朝歌城门往西郊走,说起来好像是知道地方了,但其实西郊很大,偌大一片林地找到人不算容易。朝歌城内的王公子弟平日里没事都喜欢往西郊这边来狩猎,练练骑御之术,因而时间一长西郊这片地寻常百姓基本上不过来,免得和纨绔子弟有所牵扯惹上一身腥,落不得一点儿好。


  放眼望去偌大一个西郊望不到边儿,姬发抬手在眉骨上搭了个凉棚,顶着头顶烈日皱起脸,抬手用攥在手中的马鞭戳了戳在他身前的鄂顺,轻声开口问:“来吧顺顺,发挥一下你对你心仪公子的心灵相通,看看咱们应该往哪儿走?”


  鄂顺被头顶太阳晒得眼前发懵,看东西都晕乎乎的,刚想打退堂鼓,听见姬发的一番话又勇猛了一点点,他都坚持到这里了,现在要是鸣金收兵好像真的很浪费光阴。虽然可能姬发是不会故意奚落他的,但很难免下一次他再有个什么心仪公子的时候,现在这件事情又被拿出来说道说道,那么多个失败的公子,总要有一个成功的吧?


  “那我们就……这边?”鄂顺犹豫了一下,抬手随便一指,回过身去看向姬发,“正好你也带着箭筒,遇不到人的话咱们就当是打猎了。”


  姬发顺着鄂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好一片茂密的野树林,这要是里面埋伏着一队山贼都看不见。他心想鄂顺也真是会选,不过听说半个月前为了来西郊夜猎的王公贵族子弟的安全着想,已经上这边剿过一轮山匪,短时间内是安全的。毕竟谁家的公子出门不带点儿侍从保护安全呢?他点头说好,只留了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吩咐剩下的几个侍从都跟着鄂顺走,别林子太密走散了都没个人在身边。


  五六匹马组成的一纵小队策马徐行入了林,茂密的枝叶很轻易挡住了头顶的烈日,刚刚还晒得发昏,这下清爽凉快了不少。鄂顺和姬发并辔前行,他伸出手开始给姬发比划,说你看西郊这么大怎么不算偶遇呢,我现在都觉得我遇不上了,要不咱俩比赛一下谁射的野兔子多吧?姬发抓着马缰绳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手从挂在一层的箭筒里抽了只箭出来,说我先给你一箭成吗,要打猎什么时候不能打非要我大半夜没睡觉还要陪你出来?你快点,你快把你那个姜公子给我找到,你现在这就在这里大喊他名字给他召出来,我直接给他打晕捆好抬到你床上去——


  他话音未落,凌空破风之声迅速靠近,姬发拉动马缰绳撞开鄂顺弯弓搭箭,电光石火之间一箭已出,迎着空中发出叮的一声金属碰撞音,啪嗒一声两只箭对撞落在地面上,他即刻抽刀用刀尖对准箭来的方向,沉着脸大喝一声谁。


  眼前繁茂的枝叶抖了几抖,马蹄铁踩在地面落叶上的声音先窸窸窣窣靠近,一只肌肉健硕流程的小麦色手臂先伸出来,拨开挡住的叶子,弯着腰从用手撑起来的枝条下穿过,马上来人单手持缰,双腿夹在马肚子上,襻膊将袖袍绑了上去,露出衣袍下覆了一层细汗的胳膊。


  鄂顺的声音在姬发背后期期艾艾响起来:“姜、姜公子……好巧啊,巧遇、巧遇……”


  跟在这人后面又窜出来一匹马,这匹马上的来人生得高眉深目更加魁梧,肩上还背着一把弓,嗓音清亮:“文焕!我射着什么……诶?这么多人?”


  姜文焕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殷郊,耸了耸肩:“表哥,你好像射着人了。”


  亏得姬发耳朵灵、反应快,他那一箭直接把朝着他和鄂顺来必然要射中一个的箭矢给打歪,双方一解释也没生嫌隙误会。姬发推着鄂顺往前一把,压低了声音交代说你赶紧上你去表现,这次一举拿下。鄂顺面红耳赤啊了一声说好的,迟疑了一番小心翼翼靠近姜文焕,眨眨眼鼓足勇气开口,问对方可不可以让自己也在这里野猎。


  姜文焕唔了一声笑起来,唇边一颗俏皮的虎牙都露出来:“西郊又不是我家的私场,你想怎样都可以啊……你很怕我?”


  鄂顺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否认:“不不不我没有,我那个……嗯就是,就是……啊那里有只兔子!”


  身后围观全过程的姬发在心里默默感叹:真是好蹩脚的转移话题,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偏偏姜文焕看起来很吃这一套的样子,一点儿没拆穿就罢了,还很配合的演了起来,转头四下看了看,很认真地出声问在哪儿呢?鄂顺完全是胡诌的,别说兔子了他连个兔子毛都没看见,又是抬手胡乱一指说好像是那里吧。姜文焕哦了一声抬高眉毛问那边是吧,信好像又不怎么信的样子,于是鄂顺又改口指向另一侧,眨巴眨巴眼说也许是那边吧我耳朵不是特别好……


  装傻还是真傻无须计较,反正不是太聪明,姜文焕如是总结但不打算戳破实情,毕竟戳穿比较难堪,不戳穿的话看鄂顺表演还挺可爱,对方的心情想法全都写在脸上实在是太好猜了,或者说其实都不用猜,看一眼就觉得差不多了。


  鄂顺谨记姬发推他上前那句要好好表现,但具体要怎么表现其实不太清楚,手里攥着弓心想大概是要投其所好吧,也不太清楚姜文焕的骑御好不好,反正他自己还行,于是举着弓搭着箭满场找,每一个野物被发现的瞬间都有鄂顺十分积极参与其中的一声“我来”,因此在西郊野猎了一个半时辰,一无所获。


  殷郊趁着鄂顺低头取水囊喝水的工夫促马往前走了几步,到姜文焕身边小声耳语:“你惹着他了?他是不是和你有仇啊,怎么你要射什么他就冲上去了,咱俩今天不会是要空着手回去吧?”


  姜文焕同样压低声音回复殷郊,附赠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你少管我,管好你自己的猎,本来我就是陪你来的。”


  好的吧,殷郊决定不掺和了,他好心来问问看情况结果被姜文焕当成吕洞宾咬了一口,果然兄弟没有心上人重要。他对着姜文焕呲了一下牙,抬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说那我去那边了,今天回宫我要是一个猎物都没拿我父皇这辈子都要看不起我,你慢慢谈情说爱、小意温柔,祝你俩百年好合。


  姬发一看殷郊策马离开了,心里一跳没看明白是个什么情况,这是在给姜文焕和鄂顺创造独处的机会吗?他纠结了一下,心想该不会姜文焕那头也是对鄂顺同样一个情况吧,所以另外一个才这会儿往别的方向走了?这下就更纠结了,他怕自己在这儿影响鄂顺发挥(虽然发挥得完全没水准),又怕自己走了姜文焕做什么对鄂顺不利的事情,想了又想回身对着身后四个随从低声交代两句,让他们都在这边保护鄂顺,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往天上放引信,自己则是一夹马肚子,冲着方才殷郊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反正殷郊没带着人,他要跟上去问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鄂顺喝个水的工夫再一回头,姬发没了,姜文焕的表哥殷郊也没了,他啊了一声瞪大双眼,十分不合时宜且胡思乱想,大白天的也没有狼,总不能是让狼叼走了吧。


  “他们去别的方向看看有没有猎物了,”姜文焕出言解释,把着缰绳侧目看了看身后跟着他俩的四个侍从,回过头来冲着鄂顺笑笑,“可能是觉得我们这边打不到什么好的吧。”


  鄂顺顿了一下,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种名为尴尬的表情。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由于层层树枝叶片的遮挡,不是很能确定时辰,地上的树影婆娑缭乱,不太能靠着影子清楚地分辨出来时间,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太阳看着有点奇怪了,不像中午那样烈日当头晒得人头晕眼花,反而是有些四散开来的架势,显得有些压抑。


  而且姜文焕也没有说错,他积极归积极,没打到猎物也是真的没打到,连一只野雉都没有确实有点丢人。这不就和他之前陪着那个李公子去山上钓鱼结果最后谁都没钓上来,气得李公子卷起裤子举着网兜下水怒而开捞,捞完回头就发誓要成为一代钓鱼王一样?


  “好像、好像是有点儿笨啊,”鄂顺抠着自己外袍上的金线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马鞭,再抬头觑了觑姜文焕的脸色,“我其实骑御之术还行的,主要是没有猎物给我发挥……会不会影响到你心情啊?”


  姜文焕愣了一下没明白其中关窍在哪里,和自己的心情有什么关系?总不能说是打不到猎物怪罪到鄂顺的头上吧,他好像也没有这么小心眼儿。


  “为什么会影响到我呢?”姜文焕反问回去,看鄂顺泄气得肩膀都有些往下塌,连忙出言宽慰,“野猎就是图个开心,打不打到不重要的。你玩得开心吗?你开心就很好啊,你开心我看着也很开心,真的。”


  鄂顺愣了,他僵在马上只会眨眼睛,半晌反应过来对面的姜文焕说了个什么,腾的一下双颊爆红,抿了抿唇开始害羞,眼神飘忽着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看姜文焕。姜文焕从鄂顺的反应里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得过了些显得唐突了,鄂顺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接,只得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试图通过这个行为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一时之间相顾无言,气氛有些难以描述的暧昧与缱绻,谁都没有说话打破。可惜好景不长,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沙沙声响,鄂顺和姜文焕同时转过头朝着声音来处看过去,只见一只赤狐正蹲在石上冲着他们俩眯了眯眼睛,黄玉似的眸子与他们俩对视上之后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柔软蓬松的尾巴一甩,却不急着逃跑,反而站在那里等着,颇有一份挑衅的意味在。


  姜文焕立刻弯弓搭箭射过去,他准头很好动作也快,只是狐狸灵巧,再加之蹲在石头而不是地面,箭矢的顶端擦过狐狸的后腿划出一道血痕,叮的一声被石头弹开,扎在旁边湿软的泥土里。


  赤狐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对着姜文焕露出尖利的牙齿哈了两声,浑身的毛都炸起来,大尾巴一甩,转头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我去追——”鄂顺立即拽住马缰绳猛地一拉,调转马头沿着赤狐往林中钻的方向追了上去。


  姜文焕阻拦不及,只来得及从嗓子里挤出一个“诶”的音节,眼看着鄂顺纵马冲出去如离弦之箭,心想这会儿倒是顾不上装乖巧小傻子跑得真是快,当即也扯动马缰绳跟了上去。


  本来西郊场大林密,倘若不是极为熟悉地形的人稍有不注意就容易在密林内失了方向,左看右看都觉得一样,看不出区别。鄂顺光顾着跟着赤狐一路跑,压根儿没留心身旁的景色,赤狐自然比他熟悉地形,仗着身姿灵巧,几下就没了身影。


  姜文焕那一箭本就不是冲着要了它的命去的,它自然伤得不重,鄂顺就算是想凭借血迹来看看赤狐的去向,也要翻身下马弓着腰看着地面仔细查看一番,再加上赤狐根本就没出多少血,想找都不怎么找得到痕迹。


  马是姬发家里最好的那一批,跑起来道路坎坷都如履平地,撒开腿跑更别提甩人多远,饶是姜文焕这种反应快立刻跟上的都要了好一会儿才追上来,就不用说姬发留给鄂顺的四个侍从,直接在林中迷了路失去方向,压根儿就没跟上来。


  天色晦暗起来,夏天的天色一变便是有雨将至,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林中暴雨总是危险,加上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多少野兽于林间窥伺其中。姜文焕粗略地算了一下自己马上背着的刀箭兵器数量,立刻上前一把拉起还在弯着腰仔细寻找赤狐血迹的鄂顺,带着人就要搂住腰往马上送。


  “跟我走,我们先去找个山洞避雨。”


  鄂顺让这一拽给拽懵了,被姜文焕搂着腰借力一把托上马时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刚想说一句“我怎么看不出来哪里有雨”,一道闪电迅速从天际划过,紧随其后的闷雷在他耳畔炸开,冷不丁吓得他一抖一缩,胯下的马被夹了肚子以为是开始跑的命令,一溜烟儿地蹿了出去,又变成姜文焕“诶”了一声喊起来,翻身上马往前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喊“慢点儿”。


  “……对不起啊,”鄂顺身上披着姜文焕的外袍,抱着双膝缩在旁边,看姜文焕用捡来的木柴把他弄湿的外袍支起来架在火上烤干,小声开口道歉,“我确实是没拉住马缰绳才掉进湖里的……”


  姜文焕用树枝挑着衣服换了个面儿摇了摇头说没事,你人没事就好。天知道他看见鄂顺整个人从马背上飞起来一头扎进湖里的时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还好鄂顺是个会水的,不然这会儿就是要烤两件衣服了,他要下湖去把鄂顺捞起来。


  山洞外水帘如柱,两匹马在洞内门口处有点焦躁不安地踱步,焦躁归焦躁倒是没有乱跑。


  鄂顺披着姜文焕的外袍有点儿冷,双手交叉揪着衣服的边缘裹了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晕目眩,他以为是刚刚被从马背上摔下去还没缓过来,也没放在心上,缩头缩脑地挪动到姜文焕的身边去,再一次开口道歉:“真的对不起,连累你了,其实你可以不管我的……”


  为了烤干湿衣服而燃起火堆的火苗倒映在姜文焕的眼眸里跳动,他偏过头看见鄂顺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抱着膝盖用外袍裹住全身,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挂着水珠,轻轻叹了口气,冲着人招招手:“你坐过来烤,纵然是夏天不容易受凉,好歹还下着雨,小心害了头风要头疼……你今日怎么就要来西郊野猎?看你的……肤色,恐怕平常不是喜欢来野猎的人啊。”


  “嗯……我,”鄂顺蜷了蜷脚趾,感觉鞋袜湿漉漉的,但他不好意思脱下来让姜文焕也帮他一并烤了,只好穿在脚上,他又不能直接和姜文焕说“我看上你了我是奔着要你跟我风花雪月来的”,咬了咬下唇别别扭扭找个借口,“我是想着来同你、同你交个朋友……”


  姜文焕眉毛高高扬起来,唇边的弧度都压不下去,抬手摸了一下鼻子,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问出口:“交个朋友?我以为昨日在书肆你替我解围后问我名姓,就已经是交了个朋友了,没想到我还不够格啊。”


  “啊不是不是——”鄂顺立刻伸出双手在面前的空气里横着挥了起来,肩膀一耸搭在他身上属于姜文焕的干燥外袍就滑了下来,他又手忙脚乱去捞,表情十分真挚地望向姜文焕,“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会不够格呢特别够格!我好心悦你的你特别够格!”


  姜文焕:。


  姜文焕:“……啊?”


  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真心话。


  鄂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出口,猛地用双手捂住嘴站了起来,起来得太快太猛,一站直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径直朝前一扑,让跟着他站起来的姜文焕张开双臂接了个正着。


  “……算投怀送抱吗?”姜文焕搂着鄂顺的背没松手,对方的脸还埋在他肩窝里,他抱着鄂顺往上提了提,想慢慢直起身站好,脖颈却碰到了鄂顺发烫的额头,“你额头好烫,你身上现在冷不冷?你发烧了!”


  原来是发烧了啊,难怪晕晕乎乎的。鄂顺唔了一声想,果然没睡好又硬撑着出来野猎还掉进水里一遭,他这种体格根本顶不住,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借我、借我靠一下……就一下很快的……”鄂顺闭着眼睛咂咂嘴,困意和寒意一层层地往上涌,只想靠着面前这个很有弹性的“垫子”睡上一觉,“娘……想吃烤鹿肉……”


  姜文焕叹了口气,半搂半抱地托着鄂顺坐了下来,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有些担忧地望了望山洞外完全没有减弱趋势的雨,眉心都皱出来一个“川”字。


  本来就不聪明,这要是再多烧一会儿烧更傻了可怎么办啊?


  姬发和殷郊冒着雨顺着姜文焕沿路留下来的标记找到二人藏身的山洞时,说来就来的暴雨已经小了很多,他们俩甚至弄来辆马车在停在外边等候,谁都不知道现在的姜文焕和鄂顺是什么情况。


  湿漉漉的一串脚印走到火堆前,姬发这才明白背对着他坐成一尊石像的姜文焕为何迟迟不肯转身。鄂顺双颊泛起了一层不自然的红,缩手缩脚蜷成一小团(也不知道老大个人到底怎么蜷的)将自己严丝合缝地塞进姜文焕的怀里,姜文焕抱着鄂顺昂起头和姬发对视,对着姬发比了个“他发烧了”的口型。


  姬发压低了声音蹲下来,伸出手在睡过去的鄂顺的肩膀上推了推:“赶紧走吧,顺顺这个脑子再烧就真成傻子了……顺顺?醒一下,来接你了——”


  姜文焕也跟着摇了摇,终于能稍微活动一下了,他从鄂顺趴在他怀里意识模糊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敢动,浑身僵硬又酸痛,还要分出精力回答一下姬发的话:“没事,不会烧得比我表哥傻的……小顺?小顺?快醒了,我们先回去了……”


  鄂顺迷迷糊糊睁开眼,手伸长往姜文焕的脖子上搂了搂,眼里都泛出一层红,恹恹地哼了一声,任由姜文焕面对面给他搂起来,抱着他往外走,十分安心地用下巴抵住姜文焕的肩窝,头一歪又要睡过去。


  看起来这个公子好像……能成。姬发望着姜文焕抱着鄂顺往山洞口走的背影点了点头,在心里给自己鞠了一把泪,总算是成了一个,真是不容易啊。


  殷郊打了个很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姜文焕抱小孩似的抱出来一个挂在身上的鄂顺,撑开伞过去给腾不出手的姜文焕挡雨:“啊好冷,我刚刚连着打了一连串好大的喷嚏,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凉了。”


  姜文焕看他一眼,对着这份体格的殷郊摇了摇头,用一种很难以描述的表情与目光上下逡巡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你不会生病的,是刚刚我和小顺的朋友在背后骂你。”


  殷郊:“啊?”


  不是,怎么这还有我的事儿呢?又我?好冤。


  等下,已经可以这么亲昵地叫小名儿了吗?殷郊十分震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这场雨下得好还是夸姜文焕动作快,就这么迅速吗自己就多了一个表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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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你真是一个恋爱脑,还好你对象也是。

今天的发发又是西岐第一好闺蜜呢(x)

发是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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